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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血來潮整理舊電子郵件,挖到一篇十年前我寫給班長的信。本想放上來供君取樂,但覺得太毀本宮形象,不行。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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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血來潮整理舊電子郵件,挖到一篇十年前我寫給班長的信。本想放上來供君取樂,但覺得太毀本宮形象,不行。那陣子幾乎每星期都會寫一封給他。寫什麼呢?罵他,把他往死裡罵。
 
我與他約會時都畢恭畢敬,生怕他突然切換成龍模式將我飛踢。待我回到家後,立即掏出筆電打信痛罵他。他前幾次收到信後,都懷疑我是不是有病,人格分裂如此嚴重。才剛分開半小時,判若兩人。
 
當時我們最大的意見分歧是三觀,沒有一樣合。那年我 22 歲,自詡進步憤青一枚;他 31 歲,務實的職場男子。
 
挖到的那封信,是當夜我跟他一起搭捷運回家,遇到兩名街友睡在車廂裡。他當下不高興說很臭,影響乘客權益。我反駁說,快冬天了讓街友睡在車廂內避寒挺好的,我們等下換節車廂就好了呀。接著他劈裡啪啦講了一堆,我臉臭但不敢跟他爭論。回到家寫信罵他是冷血動物,我不想跟這麼冷血的人在一起!
 
一週後的週末,他假裝沒有收到信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,過陣子就會好了。哼哼,簡單的雄性生物,我日記本裡可都記錄著呢。沒多久,我受朋友邀約加入一家非營利機構,機構與紐約收容所有合作關係,我才真的瞭解到街友的群體組成以及他們面臨的難題(包括了政府的難處)。
 
這一言難盡啊,跟書裡、學者講的都不一樣。時間久了我總結出:真相不能大咧咧寫出來,會被砲。在講求政治正確的美國,只能跟著主流聲音走,逆風不僅全家火葬場,也會拖累共事的小夥伴。於是我學會了安靜,默默把事情做好。But please,我又豈是憋得住的人?那時還沒養貓呢。我把所見所聞和心得,全灌給了班長。
 
同樣的場景,車廂內的街友,我的看法和心境不同了。街友需要的不是我們的濫情,更不是假裝自己很大愛實則什麼都沒做。「忍一下就過去了嘛」,另一層沒表達出來的是「關我屁事。等下本宮就會回到溫暖的家,你繼續睡你的車廂。」
 
街友需要的是改變,系統性的改變。這次疫情把隱藏已久的問題一次性揭露出來,形成今天的局面。為了防疫,紐約市政府把街友安置在各區飯店內。當地居民抗議,集體訴訟吿政府,政府退縮。反方市民跳出來指責政府罔顧人民生命。住飯店怎麼了?是人命重要還是錢重要?當地居民忍一忍就好了呀,相忍為國。
 
這一場鬧劇的結果,還是如同十年前的我和班長,雙方根本沒有交集地在討論。看著新聞裡那一張張喊著不公不義的臉龐,想起了曾經的那個我。
 
現在流行罵人「左膠」,但我很想問,您真的知道什麼是「膠」嗎?
 
多數左派人士他不是膠,他只是缺少人生歷練。他們有點天真,以為多讀幾本書就能搞懂世間萬物,書裡講的都是硬道理讀書就對了,還能裝逼打卡拍照讀中山社會所(咦?)。
 
但當他們踏入真實世界,想法會改,會明白讓街友睡在車廂裡是滿足了自己的進步價值實踐心態,其實什麼力都沒出,也沒讓街友的生活變更好。所幸,還是有很多人在看清了這一層後,投入了實質性工作。為他們鼓掌。
 
我們需打醒左膠,但也請別濫用這個詞。不是跟你意見不合的人類,全是膠。
 
ps. 主圖是我很喜歡的一集《Law & Order: SVU》,講述了一群社工間接害死了一個小女孩的故事。社工大姊在法庭上講的那段檢察官接觸的都是已犯罪的人,那麼在他們犯罪之前呢?睡車廂的街友你是不是捏著鼻子趕快閃?陰暗面是社工們在面對。做人不是不能左,是要能講理。然後,請放下書本,走出門瞧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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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妹子,台灣媳婦。與老公班長、貓助理在紐約過著山頂洞人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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